清溪村初创以作家命名的“农家书屋”时,村民卜雪斌有着非同一般的前瞻眼光。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周立波。他也只能选择周立波,那个时候,他对其他作家并不熟悉,甚至连一些作家的名字都没听说过。现实农村,农民读当红作家的小说可谓凤毛麟角。但他熟悉周立波,祖父那辈儿就与周家做过邻居,耳濡目染周家生活。加上卜雪斌的母亲亦是周氏家族人,因此有着本然的亲切感。这个“选择”,当然是不容置疑的,也让他的人生,来了一个非常
红豆杉 带着疗治疾病的醇,红豆杉家族穿过生命时光的多数成员被癌症患者剥皮后,只剩下孤零的魂灵杵在沟谷和斜坡,任风雨雷电撕咬赤裸的肉身和血骨。这濒危的桔心、直纹、结构,细密而坚实,让更多索取者趋之若鹜,控制不住攫取的手。 围攻再次开始。影响四野生物赖以生存的气候,在悲叹中形成的恶劣天气,流着眼泪埋葬着祖先和父母。 兄弟们零零星星站在家门口,看见同胞姐妹被拽上小型拖拉机钻出山沟,又被转到敞篷汽车
一 王维之于辋川,是诗意的栖居,是心灵的皈依与关照。 从功利昏聩的官场到安谧清幽的山涧,生命不断切换成对抗与媾和的状态。可以清高地做官,可以朴素地隐居。尘世的喧嚣在进入辋川峪口的时候,就已经成为身外之物,只需扬鞭催马,从溪涧越过,世界便开阔起来,山水便成为生命的依托,成为绝句的骨骼和风范。 在欹湖畔,置几间茅舍,吟诗作画,煮茶饮酒。面对一场雪,谈论品格的洁净;面对一场雨,描摹精神的圆融。被风摇
古树公园 崇木凼。崇木凼。崇木凼。 真是奇怪,花瑶人何以如此崇木呢?“砍树就是砍人”这样的话,不得不让人震惊,醒悟! 这里的水青冈古树,已有500年树龄,已见500年沧桑,而自岿然苍劲。 这里的锐齿槲栎,历经550年风雨的洗礼,五个半世纪的花瑶故事,依然滋养着她的肌理容颜。 这里的古树,还有很多很多。古树的寿命也都有100至500年,它们就像人的一生,有的蓬勃挺立,有的枯老平躺,有的遒劲
阳台上,落地镜映照出三月的画卷,仿佛将其倾入一杯翠绿的竹叶青中。那清澈的碧绿色液汁,犹如蓝天白云映衬下的清爽时刻。我热爱这酒色的广阔,仿佛从中品味出天赐的微甜的善良,这是人性的天赋。 春光明媚的季节里,万物都需要去感受。风声细微,如同忍冬嫩芽的呼吸,那么轻,那么柔。风声响起,就像春水荡漾的涟漪,让我缓缓回想起初恋情人羞涩的笑容。一盆茂盛的酢浆草,密密匝匝地生长,犹如低处的生机,桃形的三瓣叶片,薄
在麦地里,没有麦子就看不见风。 风真调皮,它用力推麦子,推得麦子摇摇晃晃。 推了前边的,再推后边的,直推得整块地里的麦子,整片田野的麦子,都摇摇晃晃,那场面十分壮观。 忽然,我想到那是风在教麦子跳舞。分寸把握得那么好,节奏掌控得那么好——风,真是一位高明的舞蹈老师。 麦子是有灵性的,也是极有悟性的,特别是在跳舞这件事上,它简直就是天才,表现得绝对出色和优秀。 一跳起来,麦子就陶醉了,就忘
墙 象牙塔与城市的分割线,几尺宽的窄巷子。 红的砖,白的墙,青的苔,巷子两边,是长久的守望,是一样的岁月凋伤。 一方是统一的制式模样,方砖青皮,有些古味。 项目单上写着:学院安保防护工程,用途,施工队何方,招标公开透明,云云。 一方是老实的红砖制式,它身后的楼房告诉我,用的是它剩下的料子。 其实,世上最公平的,应当是牛皮癣广告。 “赤水吧VIP7折”,“宋老师考公”,“学仕达优培”,
风一吹,微波轻荡,海就宽了。 大海如翻开的史书,我窥视到我的村庄从海面上漂过来的痕迹。 北部湾,一座古老的海湾,把我的村庄拥抱入怀,卸下所有的伤痛与疲惫,深埋海底。木麻黄,从此扎根海滩,坚挺而柔软。 那只在海空来回穿越的鹰,是在演练一次次的颠沛流离,还是试图找回失散的亲人? 潮退。 挥手间,带走了几丝云彩,还有几个脚印。 一条来不及游走的小鱼,被搁浅在几块石头围住的小水潭里,左冲右突,
八百里洞庭,百十里疏河—— 一部小说浓墨重彩、波澜壮阔地描写过白吟浪。 在这里,先民们躬耕滩涂上,出没风波里,农耕和渔猎文化在此交融,宛若日出树林,月行水上。 顶天立地,落地生根,先民们是防浪林中的杨树,一根杨树枝顺插能长,倒插也生。 敢为人先,垦荒是生存的重要法则。“走,到洞庭湖吃白米饭去”,是那个年代最为鼓舞人心的口号。粼粼的波光深处桨影纷纷,有女儿的歌声,也有男人的笑容。 一汪湖水
家乡遥远,荷塘宁静。 如镜的水面,隐映天光。一丛丛荷叶摇曳,似记忆轻轻荡漾。 或粉。或白。荷花开了,一朵朵飞翔的火焰,编织无尽的神秘与温柔。 露珠在叶上滚动,仿若精灵的眸光。 岁月婉约。风一来,亭亭的荷花,沙沙作响,像古老的歌谣在传唱。 一缕乡愁,点水而过,泛起圈圈涟漪。 我,站在时光的彼岸回望一 家乡,依在水畔,藏在心间。
铁塔银线吟 用特写与细节描摹 用海拔与星空抒情 用黑夜与寒冷凝词炼句 在天府之国,在国网川电,在高寒的山上 那些手握电力工具,头戴红色安全帽的电力工人 是天空下一群摩顶放踵的苦吟诗人 他们要把山川吟成锦绣 把高原雪峰吟成璀璨的明珠 把骨头里的钢铁吟成多情的格桑花 他们热爱生命,尤其热爱蓝天 所以才在铁塔上,攀登,跳跃 把身上的电和火分解成符号和标识 把最爱的事业抒发成飞翔
沉默 张家堡有两条山脊。一条是它座下的 从坛子垭河经雷家坪,往东去了 一条是它望见的,从北边的当阳 经沙盘岭,往东去了。留下我们 在田间穿畦过垄,发育成根系 山脊之间有条小河,年年叮叮咚咚 叩问着什么 后来,我们也走了,留下几堆祖坟 抓着地皮,像补丁抓住必弃的旧衣服 再后来,我回去。祖屋的土墙坍塌了 剩一副旧门框,顽强挺立 旷古、寥廓的沉默 蔓延四周,像巨噬细胞吞噬着我
通行证 月亮穿过并不透明的雪幕 氤氲成光雾 暮年的老人,从梦中惊醒 被落在冬夜的一场初雪 拎回了故乡 双手紧攥着旧船票 跨越海峡对岸,几千公里之外 返乡行船,船尾激起层层涌浪线 被窗外一片霜雪覆盖 缓缓抬起眼睛。仿佛还能看见,听见 身体里血液流动,骨骼断裂 碎成一座村庄的沙石,山川,河流 候鸟群从日月潭飞往盐城 不必持有通行证 船屋在椰林碧浪中漂浮 漂浮于椰林碧浪中
梦未醒的清晨,我不顾妈妈的阻拦 走出山林,跨过田埂,乘坐枯叶 沿着土地的动脉,漂流向前 日子淡泊而漫长 我学会了渔猎、做饭、包扎伤口 和心爱的风姑娘诉说着黑夜的经历 抵达情绪的大门,紧闭着无法打开 海浪,在白色恐惧和蓝色忧郁之间反复跳跃 水与火 起火时,瓦片炸裂,屋檐破碎 无处可躲,呼唤水、水、水 眉宇燃烧,蒸腾、飞升 划破天空,成为永恒之星 时间流转,并不带走任何负担
他应邀山居为客,对饮月下酒 写下: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这是在文字当中我触碰到的你 那个仗剑走天涯的故人 过了数千年的季节,我 ——你的后辈 与你对饮一瓶酒,于此之间 世界多了一条串联,即为我与你 历史不断重复折叠,省略掉朝代 只不过,隔着一页被时间浸泡的纸 这张纸还在安静地写着诗歌 写着历史,写着同为诗酒年华的我们 从春天开始 一年,从第一个节气打开 万物生
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眼前的大连,容易让人想到早晨 透过干净的窗玻璃 它更像一幅展品 天空看不到一只鸟的影子 一片片云的白色,让人感到乏味 下午过于清闲 我的心情,更愿意 随斜挂在风中的一根电线 摇摇晃晃 家里等我的是什么 鞋子与水泥台阶接触,发出响声 上楼时我想,家里等我的是什么 一些黄色的尘埃,在脚边浮起 屋里的那半碗水,回去要把它倒掉 钥匙串在腰部哗哗作响 从前我
两天后,窗帘看到了我 房间各个角落都老实蹲着 我头发抵住房梁,颜色也认识自己 喜欢把手送给别人 他们用橡皮传呼我,轻轻吹风 鞋子骑着波浪。窗外的水 扒开窗户引我出发,但在这里 我的形状还没被捏成 桌子和板凳演一堆木料 我体内刚刚闭幕。蚊虫实在没有问题 我躲到树梢背后 今天要回家买雨,衣服湿成雨伞 我被街道轻轻握着 听雨呼唤自己
老鹰窝 老鹰飞过的高度,选择的巢穴 凹进数丈高的山岩里 往上飞的石子,顺着失望的 岩壁,滚落下来 被砸中头部的青蛙石 静静地蹲在河岸上,不喊疼 眼睛平视前方 感受到疼痛的河水 打着漩涡,慢慢向东流去 河岸上的青草,等着水牛过来 啃食,躺下休息 放牛的孩子,打破草地的宁静 奔跑,呼喊,仰望天空 热了,从青蛙石上跳下水 欢快的涟漪,把童年 推向时光的深处 清晨 炊烟
走在路上的人 走在路上的人 时常丢弃自己 遗忘了路和鞋子 只有一双脚 不停地移动 每走一步 便遗落了脚印 未知的风吹动头发 牵引打量的目光 走在路上的人 带上一把镰刀 收割垂下的绝望 一把锄头根除杂草 不时从心里冒出 与自己为友 影子相扶携 在雨天举起自己 用针线缝补破洞 走在路上的人 背上万家灯火 与期待的眼睛 走在一条无名的路上 行踪无人知晓 在
我觉得 其实 我们都误会稻草人了 它穿的是人的衣服 却安放着一颗绿色的心 它不停地在风中挥手 不是要驱赶鸟雀 而是想让自己的双臂 也有着飞翔的力量 石头 下雨了 很安静 我突然不想去上班了 就在家整理自己收藏的 各种奇石 有的石头上有画面 有的石头上有人物 有的石头上有文字 有的石头长得不像石头 光滑的 通透的 厚重的石头 坚硬是它们相同的特点 我在石头下面发
一 我又回到了我的月亮湾。 当车子拐过集市,一条弯曲的水泥路出现在眼前,路边开满了秋英,红得热烈,白得纯净,黄得耀眼。行至村口,绿色的茎秆捧出肥硕的玉米,静候神色安详的父亲,那褐色的玉米须仰望着天,骄傲地宣告自己的成熟。云幻化雨,用清澈的短章回应土地的精灵。雨落在池塘,在闭合的菱角花中奏起浪漫的曲调,“叮叮咚咚”,又像儿时的小木瓢从遥远的时间里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水草丰茂,一艘小船随意地停放在一边
看马戏 蝴蝶从飞毯里跳出来,街道上,交流会搭着帐篷,去年,套圈圈回来的泥人,一直放在窗台边。飞马钻入火圈,点燃铁笼里狮子的尾巴,小丑揭下帽子,拿出一只雪鸽,伸手放飞,再拿出一只,又飞了。流星在夜空点燃,快板落下,明月高悬,骑着摩托去钢丝上玩耍,一脚踏下去,油门加大,面具落在毛毯上。踩着跷跷板,拴着铁链的猴子捡起地上的烟头,放在嘴里,学着老头模样。烟灰火星落在脚底,一声鸟鸣,蜜蜂从四面八方包围着我
见君 本名温建军,河北永年人,现居邯郸市。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曾出版《隐秘之罪》《无望之望》《莫名之妙》《之后》《异象》等多部诗集。 没有人能否认,面对20世纪波诡云谲的世界艺术思潮,中国的诗者们以饱满的热情、大胆的尝试和无畏的精神,对中国诗歌艺术进行了探索和深究,东西方文化的碰撞与融合,让他们在打碎精神枷锁、脱掉灵魂外衣、张扬个我人性、质疑社会结构、控诉文明侵害等方面,为我们的文化填充了更为健
与我同行的韩国女人克莱尔,颠覆了我对韩国女性的刻板印象。她独立、自信、不想被婚姻和生育所困,追求自我,是个艺术狂热分子,经常为了欣赏一幅画而作长途旅行。我们途中相识,相谈甚欢,聊到莫迪利亚尼时,她立刻两眼放光。她早就了解清楚费城的巴恩斯艺术博物馆,有大量美国制药大亨巴恩斯的私人藏品,除了亨利·马蒂斯、塞尚、毕加索、凡·高、雷诺阿等大师,更有莫迪利亚尼的作品专馆。我们当即决定去费城看莫迪利亚尼。在火
施晗:出版人、策展人、艺术家、作家。生于湖南祁东,现居北京。“大米艺术”创始人,晗美术馆馆长,十三间书局主理人,“为你读诗”原总编辑,“首届横店官桥乡村艺术节”发起人。著有散文集《书生味道》《追忆似水年华》《梦回千年》;点校本《古文观止·注解》等。主编《中国书法大辞典》(5卷本)、《冰心精选集》(6卷)、《中国当代文学百家》《二十世纪中国散文精选》等三百余部作品。
一字见其心(视频)
峰峰是一座城么!城就要有城的模样。这城一面长得像磁州窑,一面长得像响堂山石窟,又或者我说不清的模样,但归根结底,它长得像人的心。 这城,虽在地图上仅占了墨点样的小像,但凡是稍有点知识的人们,大抵都知道它就是邯郸的吧。 可当城市被人为勾勒上郁郁葱葱的文化发展,村庄成为它仅剩的遗痕,隐于人潮深处,又会总让人觉得陌生,以至忘了它生在何处。 就这样,在微雨的晌午,在朋友的邀约下,误入了这座被遗忘在时
《总统班底》(海报)
导演:艾伦.J.帕库拉 主演:罗伯特·雷德福达斯汀·霍夫曼 杰克·瓦尔登 上映时间:1976年4月
1976年上映的美国影片《总统班底》是电影史上长盛不衰的经典。导演艾伦·帕库拉早在几十年前便用这部电影,为新闻纪实电影这一个冷门而独特的类型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在近年的影片《华盛顿邮报》和《聚焦》等片中,都能发现这部电影的影响。这部作品中,知名演员罗伯特·雷德福和达斯汀·霍夫曼共同担任主角,饰演报社中两个有着截然不同宗教和政治立场的记者,几年时间中,共同调查美国历史上著名的政治丑闻“水门事件”。故事
书名:《保罗·利科论翻译》 作者:[法国]保罗·利科 译者:章文孙凯 出版社: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出版时间:2022年9月
一种通常被视作错误的翻译原则是可行的吗?也就是说,翻译不是使外语母语化,而是使母语外语化! 本雅明在《翻译的使命》一文中颇有意味地引用过鲁道夫·潘维兹在《欧洲文化的危机》中说过的一句话:“翻译家的原则性谬误在于他始终想保持自己国家语言的偶然状态,而不是让自己国家的语言受到外国语的激烈撼动。翻译家特别是在翻译与自己的语言相距很远的语言时,必须回到语言本身最终的要素上来,将语言、意象、声音联接为一体
树有多少枝丫就有多少分歧 分歧多反而产生唯知己 比如蚂蚁微笑,一粒米有了重量 婴儿大声哭是表达最小愿望 而陷阱从来不是土坑 是平静等待、克制和隐忍 像身外之物贪得多了 人或许真的就不是人了 我还在继续走继续失去 比如一只鸟飞着飞着掉光双翅 周所同:祖藉山西省原平市,大半生从事编辑营生,现居北京。因热爱文学,内心更加荒芜。 纸蝴蝶 爱是一只翅膀,美是另一只翅膀 干净的羽毛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