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脚,甫一触地,就进入了一个硕大广场,那里有一座《山乡巨变》人物群雕。除了周立波,我把所有的农人都看作是当代农民的样子。我的脚步向西,沿村路下方草地往北走,即是有着1500米的清溪画廊。石头与石头,以碑的形状,匍匐河岸。石头,西临村路,东临稻田菜地。人走路上,低头即可览读部分小说细节。似从另一时空导引人们进入“曾经的”农耕岁月。有效进入一种语境。山乡故事,从踏人第一步开始,慢慢阅读,悉心倾听。那
一 总想隐匿心中扯不断的思绪,但时光已经把我们暴露无遗。 岁月里,那一尘不染的霞光,让我们欲说还休的酸甜苦辣,在梦里幻化成三月里通往人间的虹桥,无怨无悔。 不想说出心中的远方,但岁月告诉我们,远方的天涯就是海角,海角就是天涯…… 而我们,一直在风尘仆仆的路上,不分黑夜,不管得失,等风化成雨,等雨化成风,任风霜雨雪,幻成红尘的苍茫…… 时光的隧道里,我们再也回不去自己的故乡…… 二 在异乡
红梅 饱满的红萼,仿佛是阳光凝固成的小小颗粒,挂满疏密有致的枝丫。 一树红花,一树滔滔的热血;一树灯盏,一树燃烧的肝胆;一树爆竹,一树绽放的阳光:一树红霞,一树质感的梦幻。 裸露着闪电般的骨骼和火焰般心脏的梅,苍老的躯干上重叠着岁月累累的伤疤,虬曲的枝头折叠着层层冰雪,烈烈风骨生长着疼痛与梦想。 灿烂的华章。你泼起的一天虹光,供飞雪吟哦,让世人朗诵。 在飞雪中嫣然一笑的红梅,纷呈的花瓣,
“一匹马在我长长的影子里吃草。” 诗人詹姆斯·赖特在诗歌《又到乡间》如是描述。 而我想说的是,在故乡的阳光之下,我的影子能不能变成一匹马。 然后,它可以尽情奔跑,可以放声嘶鸣,可以远离绳索,可以点亮每一座草原。 天真的想法,如同月亮从黑夜里钻出来。 进入澄明之境,我的所求和所得,犹如远去的童年重归。又似告别城市的大雾回到乡野,淳朴的风,把我们吹成枝头的鸟鸣。 在可以回忆的地方,睁开眼睛
向晚的丽江 把一盏玉龙雪山的余晖,数着石级,将旅途的疲惫一点点地稀释,在向晚的丽江。 客栈的脸庞泛起绯红的笑。取大红中的红,做成灯笼,悬垂于客栈的门楣,照明。 古街燃烧了千年的灯火,照彻的人间,不在世外,也不在桃源,在安放自己内心的那一方天地与自然。 纳西古乐,是一阕阕用玉龙雪山的水洗涤过的梵音。明净而悠远,缥缈而空阔。 我不识的音阶,用拉长的颤音缠绵在我的耳畔,仿佛自己是丽江的归人,而
错乱的脚步,为一条已然松动的羁旅,填埋更多的石头,更多的风。 暧昧的笔划,宽宥所有的冲动。错别字连绵,夹杂岁月的天真。纯情,是不计后果的停靠站,是一个不安分的翘舌音。 严厉的目光中,我们隐匿了橡皮擦。拒绝在同一张课桌上,勾勒不可逾越的三八线。 一个错别字里,有一颗孤傲的少年心。 热衷试错,并试图以一个叉一个的疑惑,去靠近某一种真相。 我们说不相信,事实也许就会呈现神奇的另一面。我们不会向
一 在雪落下之前,没有什么是洁白的。除非——梅花已经盛开。 一月。新年伊始。四季,在更迭,也在轮回。 我迷恋藏匿在一朵梅花中的万物宁静。不愿离开,那些回眸中的小小善意——明亮、坚定而又静穆。 二 远山,在你的视野之外。天空晴朗,树枝却空着。 桌上的浅口瓷盆里,几枝纤纤水仙,犹如白鹭,悄然入画。 释智愚在诗中说:芳心尘外沽,道韵雪中香。自是神仙骨,何劳更洗妆。你读诗给水仙听,水仙又读诗给我
在乡间,梅雨给农人们披上蓑衣,一起看田水。腊肉长出斑点,燕巢变得潮湿,接近田泥在水里的时辰。 午后的少年,听到一声闷响——燕巢倾覆了。归来的雨燕有些无措,不停地在空气的旋涡里转动。 我的母亲用两颗长钉,将瓦片固定在梁上,铺上旧布,用新鲜黄泥填满楼板与瓦片的边壁。一个燕巢筑好了,缺少燕子的手艺,看上去很丑,母亲和我非常忐忑,直到雨燕再次出现。 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上百只燕子聚集在我的斗室。木梁
福地小区 一个由国企宿舍区变身而来的小区 自有风貌,在今天仍可见出它当年的光彩 数十栋不超六层的楼梯房,掩映在 蓊蓊郁郁的绿阴里。灰白的墙体 正是岁月的雨水反复漂洗后的味道 它所属的集团公司,曾是广东的名企 生产的显像管,让无数眼睛看到 万花筒般的新时代。这个新工业城市 它原处城郊,如今却置身城中的黄金地带 曾经的辉煌,被知情者讲述 与很多外乡人一样,我也是偶然而至 成为它
山中再别 月影翩跹,梧桐叶卷起湿透的舞姿 将今晚的酒意,镀上秋天的足迹 枯荷在塘中拨弄涟漪的心事,光秃秃的水波 只剩盼望,等待滚烫的夏天 再一次绽开。近处没有了熟悉的呼吸 蛙鸣已在初秋的起点走散 遥深的回廊里,停靠着你的背影 蛰居高处的檐铃,反复揉搓彼此 泛黄的祈祷。你脚踩轻轻的嘱托,下山 带走一江绵长的清泉,把所有沼泽 都搬到我的心底。迎风坡适宜落雨 某种生僻的包容,向屋
飞翔 房前栽了几株桂花,屋后 种了一畦蔬菜。日出,泥土的味道 香软,适合作回忆的序曲。月升 桂影参差,照见情感婆娑,可当 离别的礼物。我曾是那个脚踝沾泥的 农人,也曾是怀抱幽香,对未来 充满憧憬的书生,我被白菜的朴素 所感动,也被落花击中过灵感。而现在 我身处阴凉,被梦证实,穿过虚无 依然不是终点。人生如飞蓬,无可倚恃 相遇的人,潮起潮落。在每个小确幸的 日子里,活着是最好
夜,山谷 绿色支架晃曳光的弓影 变形的帆布压着杯沿 酒是失眠的果园,视角的秘密在约会 林鸟贪恋雨滴落时的钟声 烛火叩击了枝叶,花冠,洞隙,你 抽离,被折叠的平静 在牛头山,我试着倾听,试着进入 桌的转盘为黑夜制造词语 谁也无法阅尽—— 秋风把灯火赶往山中 越来越远,远得能听见泥土的心跳 海堤 孤独是一种选择 那轻得只有远帆的海堤 守望属于心的领地 拾起秋天的行囊
题记:清溪村,益阳资水河畔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因作家用立波在此出生而走进了中国现当代文学史:桃花仑竹山湾,也因半个多世纪前的一桩往事,永远地留在了我的心底…… 当我独自一人 久久地徘徊在屈子 曾经行吟、垂钓的 资水河畔,默念着 周立波这个名字的时候 半个多世纪前,先生 那带着岁月雕刻痕迹 和蔼可亲的面容 立刻在眼底浮现 那质朴、熟悉的乡音呵 也波涛般地在心头 哗哗喧响 仿
1 拿起诗的人 一生都很难放下 诗人穿着坏色衣 苦行僧般游离于世 看他们的笑话,被当成笑话看 凋谢在半空,在城墙悬挂 作为花,我们都开败了 不似课本里的姹紫嫣红 我们分泌出细菌和毒汁 春天到来前,把蜜糖舔舐干净 谁和谁在你的内心缱绻 来过,拾掇一小块米糕 2 孤独沁人心脾 就是银河下游的通灵时分 衣衫被蛀,丝巾破洞 何等细腻、温柔 眸子代替针线,往心里钻 你和所有
青瓷小镇 从泥土里找到宫殿 翻江倒海的手,揭开 菜园,山峰,田野,楼群 阳光成为风景 街道盘踞在水边 候鸟的出现像马达的 轰鸣,池塘的脸 滩涂聚集着茂盛 唐朝的色彩,我的 青春在遗址中闪现 古城墙站在旁边 那夜,我们拥抱着离开 海的民歌 蔚蓝作背景,岛屿作舞台 我把鱼画成人生,风弹奏剧情 浪花挖掘基调,礁石擂鼓 真诚在飞鸟中滑行 太阳在白帆身上冲出火球 石头烤
雨天的时候,总不见牛 不像晴天和青草幽会、漫步 路不见底时,牛会被暴躁说服 眼睛,撞进别人家圈里 雾里,大多数事物玩起隐身术 传了几千年 哨声,不只是会摄人心魂 爷爷吹响哨声,牛跟着走 听话得像一个孩子 我跟着进山,找不到路的时候 也学会了吹哨 紫薇,花开满天 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紫薇,冬天好像要来了 一起看看,秋天的落日吧 还有风吹散的回忆 这个年纪,还没有风霜
很久没人来过了。林深处 杂草遮蔽的小路也是寂寞的 掉光叶子的黑枝条 在空中抖出被遗忘的孤独 北风从林间穿过 留下一道浅表性擦痕 时间从内部熄灭了火焰 体温在不易察觉中冷却下来 站在边缘,我用目光 测量这段从深秋到初冬的距离 诗人力气过于单薄 挡不住北风和大雪深入 既然肆虐的季节绕不过去 不如驻足,用脚板踏遍林地 让枯叶沙啦沙啦的声音 接连跳出喑哑的喉咙 给索然无味的
喧嚣中的那抹蓝 繁华与喧嚣如阵阵浪涛,冲刷街市深处的糖果店。炒花生不愿虚度阳光下的盛宴,敞开积蓄许久的力量,趁白云掠过的瞬间,把热烈的气氛推向至高处。拧出麻花般脆香的口感。独特的旋律和布局,成就了一段舞台上的佳话。 创新与传统交融时,霓虹在夜色里起舞,碧树桃花锦缎般向远铺开。忽然想起某日去某地看菊展,遇到炒花生的商贩,不顾等待的食客催促声急,坚持走完整套流程。原来,固执地坚守,是沉淀下来的一锅
鸟,无处可栖,最后竞飞进小学的课本里了。 那些年到处是打鸟的人,农田里也散发着阵阵农药味道。鸟快要绝迹了。 老人们说,哪来那么多害虫呢,是吃虫的鸟没了啊。 哪里还有鸟呢? 空中曾落下一只受伤的天鹅。 我们村小学的校长抽出一月工资的一半换得这只鲜血淋漓的大禽。 这只中了六枪的飞行的大禽,还是死去了,没有死在人的胃口里,而被制成标本。最后,天鹅的瞳孔扩散,像一圈圈涟漪,映见的是一群天真的孩
林新荣 1970年出生,浙江温州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发表于《中国作家》《北京文学》《星星》《散文诗》《诗湖》等刊物,著有诗集《侧面》《时间在这时候慢下来》《与时光喝茶》《天瑞地安》及散文集《诗歌与溪水的缠绵》;主编出版有《中国当代诗歌选本》《中国当代诗歌赏析》《中国当代诗歌赏读》《震撼心灵的名家诗歌》等多种读本。 瓷甬钟之歌 我不知瓷甬钟,有没有金属之音。 在空旷的殿堂,它的绕梁之音,
《绝命毒师》是心目中最好的美剧,让我着迷的是那如刀剜人性的力度,尤其是打苍蝇那一集,是文学大师的笔法,表现手法称得上震撼。造访该剧的拍摄地点阿尔伯克基(Aibuquerque),是爱屋及乌的事。不是去看取景于哪一栋实际的房子、快餐店、洗车场,而是整个阿尔伯克基独特的地貌,苍茫的格调,那些红色山丘、峡谷、沙漠、岩石,和那种随时会被马蹄扬起尘土的粗犷。荒漠中癞头似的野草一绺绺生长遒劲,仙人掌像树一样高
袁武:1959年9月出生于吉林。1995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系,获硕士学位。曾任解放军艺术学院美术系教授。2017年3月辞去北京画院执行院长之职。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中国画艺术委员会副主任、北京画院专业画家、国家画院研究员。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
画室中央,美式棕皮沙发审视着对面的几幅大画。墙上,一张张巨大的面孔注视着沙发。风吹进来,这些面孔让人清醒。他们平静的脸泛着青灰色的凝重,平静得又略带些坦然,神情阴郁,一股寒气直逼而来。袁武已经花了4年时间创作这个系列,全部完工,还需要至少4年。 沙发背后的那面墙,一排空酒瓶倚着墙角,一字排开,不动声色地铺展着一个人在酒上、在艺术上的野心。酒瓶上方,挂着袁武另一系列作品,《大江东去》。李鸿章、黄兴
导演:董润年 主演:大鹏 白客 庄达菲 王迅 孙艺洲 上映时间:2023年12月 在2023年底元旦档上映的影片《年会不能停》是一部令人惊喜的喜剧。这部电影由通过《老炮儿》获得金鸡奖最佳编剧的董润年自编自导,选择了在当代华语片中出现甚多,但是却罕有佳作的职场喜剧题材。电影聚焦于大鹏饰演的钳工胡建林,随着一次巧合进入集团总公司并在一次次意料之外中逐渐打人公司内部。以一个外来者的视角,展现出“刘
书名:《写作的零度》 作者:[法国]罗兰·巴尔特 译者:李幼蒸 出版社: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08年1月 对罗兰·巴特而言,语言结构意味着一种自然;在其中,表达的界限被规定,表达的可能性也被期待:“与其说它是一种基础,不如说它是一种极限”。就此而言,一切写作都天然是影响的焦虑之结果。 写作正是自由和记忆的妥协之物——一种自由的记忆方式,一种对记忆的自由选择方式。甚至,写作仅
转述自旷野 海岬 与海无关,陆地走到了它的尽头 落日或朝霞都未曾将它遗忘 但它早已随远航的船只 游遍地球的每个角落,海面缄默 似乎那翻腾的瞬间与之无关 长满荒革,或巨木林立,抑或 岩石裸露巍峨呈现,海岬 立在那里,承受着一切,也 享受着一切,英雄主义的赞歌 乏力、空洞。它立在那里 并非自觉的选择,岿然不动 是陆地与大海相互妥协的结果 可以想见,它早已不止一次 在时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