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止一次提出要采访周萼梅先生。周益军说老人家岁数大了,不宜见客,送了我一份《周立波在益阳》专题资料。我发现,这些复印了多份的资料,都在报刊发表过,我肯定不会用。同时也让我警觉:借现成故事,人云亦云“一稿通”、一劳永逸重复书写,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必须有“第一手”采写。于是,决定再次去益阳采访周萼梅先生,且是重中之重的安排。在我一再请求下,周益军终于同意,他与老人通了电话,讲明情况。我迅速乘高铁
梦境 祭湖颂词,在亘古荒芜上空回荡,与远古的渔号呼应,五彩经幡护佑四方生灵。 马队,是大湖最壮观的部分,驮着朝阳,蹄窝里翻滚着鱼群,大湖上的长卷徐徐铺开。蒙古汉子,头戴旱獭皮帽,身着羊皮袄,捧起戴着红围巾的头鱼,像捧起了万物之源,生命之根。 古老的传说里,虚空的美意,蕴藏春秋大梦。 星辰与鱼群对弈,风动,幡动,心动。 朝日与人群对弈,相互欢呼,相互祈福。 飞鸟与妙因寺对弈,百啭千啼,钟
手风琴 金黄的油菜花,是一个个美妙的音符。 走在漫天遍野的花海,犹如沉浸在优美浪漫的音乐中。 不能把你比喻成蝴蝶,或所有的昆虫。每一朵花都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手风琴响起的时候,你们是全神贯注的听众,青山也是。 青瓦白墙的农舍是神州大地一个一个关键的节点,是长篇小说里生动的情节。 溪流悄然流过屋前。 如洗的阳光与每一片花瓣相遇,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一见钟情,还是一笑而过? 你可以忽视
麦子熟了,像去年一样黄,具体地说,像三叔刚出院时的皮肤一样黄。 三叔,一个认真的人,一个热爱土地像热爱生命、热爱眼睛的人。去年,他走了,留下了三婶、孩子,还有他的土地。 麦芒炸开,像三叔曾经的一次爆裂。好似十分锋利,好似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我的右手被麦芒扎过,那种痛,是往心里去的。 麦子熟了。熟了的麦子是三叔种的。现在,与他无关。 真的与他无关吗? 我在麦地路过时,麦子们还用目光挽留我
浓雾中,一列火车穿过小镇。 小镇没火车长,火车从小镇经过时,小镇抖了抖。 站牌下站着一个人,一个望着山顶浓雾的人,他从不招手,他的影子很长,他的影子像一列火车,他的影子比小镇还长。 火车穿过这个人孤独的影子,没停下,他的身体里没站点,不像飞机能经停。 火车每驶过小镇一次,小镇就抖一次,那个人也抖一次,月亮也圆缺一次。 每次,火车都会与这个人不期而遇。 每次,火车都不中途停下。 火车长
1 轻倚栏杆,踏步千年的桥梁,看洛阳江水深情拥抱大海。我端坐在秋江之上,反刍海咸河淡。清风很富裕,月光很薄,像刀锋镗过我脸上的纹理。 在洛阳桥上望明月,燃支香,扶洛阳江向上,流向海天一色。 夜色朦胧,洛阳桥像一艘夜行船,左侧是江水,右侧是海涛,江水与海水博弈,胜出者推波助澜,滔滔不绝地述说今古英雄。 月亮照我一身唐装汉彩,归来的木屐叩响桥面的跫音,似乎在回应九日山祈风的祝词:风兮,雨兮,福
是青龙河的水声吸引了我,还是广场的书法吸引了我? 王车布依书法村,刚刚来到这里,便对你有着深深的情感。 山寨边的梧桐,片片翠绿的叶子,像刚刚换上布依服装的女孩,对着我们微微点头,欢迎我们的到来。 也许,是我太多情了,它们哪里仅仅只是在欢迎我们呢? 千百年来,它们是村庄的卫士,日日夜夜,守护着近两百人口的寨子,保护着村庄的平安。 它们是村庄的诗人,村里的老人、小孩,无论条件多么艰难,都要用
莫高窟,有七百三十五个洞窟。 一些洞窟,已经荒芜。一些,还驻着脸上挂满微笑的佛。 荒芜的——有些是因为岁月。有些是因为强盗。 像高原上,那些荒凉破败的老窑洞。 落日里,昏鸦的呜叫,依然跌宕着古时金戈铁马的余音。岁月会将一尊佛像,还原成沙砾。如果用心,你能感受到,脚底的沙石,正是千百年前成像的佛。能听出大漠涛声里,一些灵魂的碰撞,和千百年来一直演奏的,幽幽羌笛。 青海湖 有点儿盐更好。
橘色涂满庭院,树下,仍旧坐着与往年数目相同的人。 只是那个坐藤椅的人,和太阳打交道多年,决心追随于它。于是,在一个平和的午后,和太阳一起走过山头。 而那位曾经异常感性的女性,如今恢复平常,眼神柔和,怀里多了一份希望。 认真欣赏黄昏,你会发现,生命里多了一些美学。 永恒,像水一样哗哗流去。但蓬勃,会在另一处生根。 在已有的晚霞里,张开双臂,大口呼吸,每一秒的失去,都能带来几滴雨露。 偏爱
一座山,收起母亲最后的呼吸,母亲,静静地睡成一座山的样子。 一棵树,守候在母亲身旁,茂密的枝叶长出一串串翠绿。 母亲生前就爱树,她把我的名字赋予树的内涵。我曾经好奇地问母亲,为啥我的名字叫树?母亲说,妈妈就你一个儿子,有树的地方就有你。哦,母亲是怕她的儿子孤单了。 悠悠岁月,世事无常,正如母亲所担忧的,那么多风雨,那么多寂寞和无助,莫名的痛,如一把尖刀刻着幼稚的心灵,点滴的感受,记录了我的成
高温的词语 藤蔓探向窗口 母亲说:植物,都向阳而生 惊恐的幼儿,只有一个 方向:母亲的怀抱 夜幕下,扑火的飞蛾 在虚妄中升起朝阳般诱惑的路 那光芒与温暖并不相悖 而结局,只是一种火 站台上,孤独是一只 单腿白鹤。喧嚣中,处处都是 空白,是否有一个人 要先于思索抵达你的内心? 繁星春水,一枚旭日 推开内心巨大的荒芜 其实,我们心头始终有一些词语 它们执拗,柔软 各自
不到一个月,我的白发 又长出了一寸 到第45天,我将用其他颜色 遮盖住它们 每个清晨,我都会 用掉半包抽纸 与我的鼻炎作斗争 我的眼睛已经无法看清 10米之外的公交车车号 在家乡,我凭颜色 分辨1路车和6路车 一年总有那么几次 睫毛倒扎进眼睛里 也许只是因为两个晚上没睡好 或者仅仅是哭了一场 右耳耳鸣伴随我三年了 我接受了蝉鸣、风声和波浪声 阳台上垛着几叠空花盆
春日记 春光烂漫,像精修的汉俳 草籽凭风,就读懂了远方的口径 还有的扎根脚下 把深爱的故事反复表明 造物主所擅长的,远不止于此 正如雨水所收纳的 邂逅的深情,或是离别的苦楚 而在雨中款步,无疑是 对忽略的日常的一次重复交付 时间是我们最大的至交 他告诉我们哪些该舍弃,哪些该挽留 此时,我在河岸低浅处 照见那些明媚的春日 仿佛积蓄的悲伤,从未 真正来临和拜访 生命谣
大雁喜欢南飞。燕子 喜欢归来,风喜欢走南闯北 像爱云游的浪子 大雨喜欢落在屋顶 石头上,小雨喜欢落在奔跑的孩童的 脚趾和发丝。灌溉渠里的水 喜欢跟水杨柳、稻苗,跟所有 发生关系的事物:缠绵 我喜欢你,刚理过发的样子 戴上墨镜的样子,对人不理不睬 孤独,却渴望温暖的样子 记忆的碎片 弟弟们在机耕路上玩耍 他们的笑声很响亮,传开去很远 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 母亲已煮好一大
大地收集风,慢慢复苏视线 你有多久没像这样停下来 去感受无尽的路 这片天空,风有着蓝色的手 和蔼的法则 重新定义旷野的意义 重新开始,还不算太迟 万水千山的期盼 有时会变成一种声音 呢喃的,在空中献出自己 气息扑面而来,如同枝繁叶茂的爱 就在那时,人世静谧而服帖 唯有雪融化的声音,从瓦尖滴落 穿过风的身体 固执的心 金坪夜雨 像在水中被水完全封闭: 无休止的无形枷
山川益于余晖 梗草被照得一片金黄 旧牛车碾过泥土路 日子被割开 留下两条锋利的割痕 农夫手握牛鞭 抽打每一寸光阴 咳嗽声要比吆喝声清脆 是一种刺耳的疼 那些清澈的日子,远处空中 一只燕儿归巢 一个人驾着牛车回家 守一日的黄昏 晨间 从两千多米的寒冷里 荞麦苗泛出嫩芽 两枚小小的叶片 藏着清晨的时光 不远处的布谷鸟催着农忙 转身,振翅飞往粮仓 捡几颗掉落的玉米
音乐 一架老式的留声机 旋律古朴 像没有过滤的水滴 神秘,不断地重复自己 有时也会羞答答的 像腼腆的少女 我像一只猫 蜷曲在沙发上 享受着古法烘焙的蛋糕 蘸着去年制作的果酱 神秘的音乐 流水般洗过我的身体 我胸膛的旷野里 下着另一场雨 你所忽视的,正好 是我牵挂的 阳台上的我 坐在阳台上 实木的椅子 伺候了我半个世纪 阳光隔着玻璃 在我身上镀了 一层我
放下竹竿,他笨拙地挂饵 蚯蚓腥味进人他的嗅觉 一次咬钩晕开一圈悸动 便急于面对空空的鱼钩 直到学会放线、拉线 换到另一个鱼塘 他取出折叠椅和光威钓竿 打窝、挂饵,把鱼护拉满后 挂上自己的影子 任线拉得很长,很远
大青石与雕刻师 一千年不够,那就一万年,十万年甚至上亿年。生命最难得的,就是忘记自己的声音,然后,将所有的坚持与沉静置于石化的腹腔里,让腹腔成为艺术的诞生品。 每一块青石,是先生也是医生,它们以自身的沉静与幽深,缔造了艺术的光晕,让艺术与思想找到了最佳载体,支撑着岁月前行。每次看到那些终生覆盖着苍青的石块,石雕师就止不住激扬的内心,抑制不住走近,甚至恨不得将身心,一股脑揉进石块里,看石块内部构筑
米沃什,我还是留着吧。对他缓慢的理解,就是我要探索的必经之路。关于一场雨水,关于一个流浪人,他喜欢书就是一场灾难。我就是一座图书馆,把那些书,陈列起来,它们就是我的骨架,那些文字就像血液,在我身体的旷野流动起来,世界,为之观叹,未来,敞开得明亮。 我把那些称为精神粮食并让我饿其体肤的书,打包,通过一种渠道,运回故乡去吧。 终点还是重要。 人生的来处,都是我肉身的安放处。 终于看清了命运,终
徐源 穿青人,1984年生于贵州省纳雍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参加《诗刊》社第27届“青春诗会”、《星星》诗刊第3届全国青年散文诗人笔会、《散文诗》杂志社第17届全国散文诗笔会。获扬子江年度青年散文诗人奖、鲁藜诗歌奖、贵州省文学奖、尹珍诗歌奖、乌江文学奖、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金贵奖等奖项。出版诗集3部、散文诗集2部,短篇小说集1部,创译并出版彝族叙事长诗3部。 农民 把一条河从巴颜喀拉山脉扛到渤海
当年由《花城》杂志主编朱燕玲女士策划的蓝色东欧文学丛书,汇集米沃什、赫拉巴尔、卡达莱、克里玛、赫贝特、扎加耶夫斯基等享誉世界的中东欧文学大师佳作,令人大开眼界。第一次踏上东欧捷克,头站是布拉格,想到卡夫卡和城堡,已经无比激动,更何况还有阿尔丰斯·慕夏,还有哈维尔,还有难忘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好看的《布拉格之恋》。 晚上九点多到达布拉格,冬日的街头空无一人,电车轨道忧伤的弧线伸向黑暗。石板街
荆歌:号累翁,苏州人。中国1960年代出生的代表性小说家之一。出版有长篇小说《鼠药》《十夜谈》《千古之爱》等十余部。多部小说被改编拍摄为电影。近年出版了《感动星》《他们的塔》等多部少儿长篇小说,并获得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提名奖、冰心儿童文学图书奖、澳门首届儿童文学奖长篇小说提名奖、中国出版政府奖和紫金山文学奖等奖项。出版有多种收藏文化随笔集。曾在苏州、杭州、成都等地举办个人书画展。
南舍别院 很多人到过黎里,却不一定去过倪园。它也许确实是大法官倪征(日奥)先生的旧居,但我想大抵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现在,它更像是一个私家园林,朱巍和建国都说它很像古城区的狮子林。我不知道应该用大还是小来定义它,因为它看上去不小,其实也没多大。跟苏州今天对公众开放的一些园林比,它显得略小。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它比很多苏州的私家园林还是要稍大一些的。 在园子里吃饭,更多可能吃的是风景吧。特别
《暗战》海报
导演:杜琪峰 主演:刘德华 刘青云 蒙嘉慧 李子雄 等 上映时间:1999年9月 假如生命只剩下四周,相信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选择。有些人或许想要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度过,有些人或许会选择追求物质享受,而《暗战》中的主人公张彼德(刘德华饰),则选择做一件大事:为自己的父亲复仇。他试图通过自己的层层算计,让仇人受到应有的报应。在这样的故事背景下,作为一部经典的双雄式架构的香港电影,除了亦正亦邪的主角
书名:《什么是哲学?》 作者:[意大利]吉奥乔·阿甘本 译者:蓝江 出版社: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9年7月
韩国作家皮千得有过一个精辟的论断:“语言技巧的拙劣,其根源在于思维方式的混沌。”作家之论当然着意在修辞表达,但在哲学家那里,“思维一语言”这一显象坐标系显然隐含着“存在”这一视域。如果将语言在主体表达位面展示的困境拉伸至主体本身存在境况的幽玄,则语言意指性会被修正为语言本体论,修辞之论也会升格为存在之思。 因此,当皮千得申言“沉默是准备语言的时间”时,阿甘本可能会说,沉默就是语言自我显露的时间;
暗黑菜系 用刀叉而不是筷子,陌生的搭配 不是我们通常熟悉的流程—— 这奇怪的组合,沙漠流过了海水 心中之诗的呈现,那些被厨师 切割出来的日子。不知名的调料 欢愉或者哀婉,说不清道不明 记忆一瞬间里的蜉蝣,无法复制的 灵感:有人惊惧如鹿,有人猴摘苞米 但有人甘之如饴,不一样的品尝 偏爱于某种融合,那些 耗费了我们精力的却一无所获 从不一样的角度给我猝然一击 颠覆、创造,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