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不算传统意义上的书香门第,尽管“许氏高阳郡三星堂”的族谱祖训里,“耕读传家”四个字赫然在目,字字重如千钧。 虽没有书香的浸润,却丝毫不影响我对书的兴趣。记忆里最早接触的书,是家谱。每年农历六月初六“晒龙袍”的日子,父亲总会一丝不苟地按照祖上传下的规矩晒谱。 五六岁时,我便开始参与晒谱。先是将家谱一本本摆开,然后是逐页地翻晒。所谓翻晒,就是站在太阳底下以最慢的速度翻谱,确保每一页纸都能有那么
他去过很多地方,大海,沙漠,山谷,戈壁,平原,雪山……最后,他决定不再漂泊,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 那天下午,他泡了一壶茶,躺在阳台上的意式懒人摇椅里,放一曲舒缓的音乐,他应该是好久没有这般惬意了。不出所料的话,接下来舒缓的曲子,柔软的摇椅,会令他睡意昏沉,直到夜幕降临。可是那天音响里竟然飘出一段轻快的音乐——Великдень(俄文,复活节),是朋友分享给他的,说这是一首非常非常好听的俄语歌,适
一 沅水屋对岸就是松林禅院,每日钟声缭绕,诵经声从沅水河面飘来,让人心神宁静。 “沅水屋”是我给自己房子的命名。 我的房子正门对着沅水河,两层小楼,第二层楼上可直观很长一段河面,河水自上而下,从我门前拐个弯,形成一个半月形。房子位置在半月形底部,到对面的禅院,需要乘坐一艘小木船。这艘木船属于我们这个村以及禅院对面的僧侣共同使用,平时由一个叫田青岩的老者负责摆渡和看管。田青岩常年一身蓑衣,吃住
狮子在高高的山上逡巡,它想要成为一个王者,忘却自己的寿命。 这片山是有魔力的,层层叠叠的山脉,脉络里有一片一片低低的矮松。这些松树只在背阴的地方长着,它们的枝叶往往垂到地上。如果你往山的坡地上爬,会先遇见孤零零的几棵,它们长在高高的山脊线上,造型独特。接着就会看见成片的松树,一直蔓延到悬崖边儿上。悬崖峭壁上有几处古人的坟墓,一直被视为谜语。 狮子不喜欢那么高、那么边缘的地方。有时它坐在悬崖边儿
一 这只驳船瘦弱嶙峋,小得可怜。单基夫上驳船前,想象着驳船一定比晒谷场大,多少有点激动。一上驳船,跟预料的差远了。驳船还没遇到像样的风与浪,就摇晃起来。他自己像喝醉了酒一样,也摇晃得厉害,还想吐。若不是伸手攥到了船舱门,掉进水里就不是好玩的了。心有余悸之时,单基夫摸摸自己的胸口,再叹一句:“真是的,这驳船怎么还没咱老家的天井大,蛤蟆从船头一跳,会从船尾落到长江里。” 秦古邦问:“你会跳探戈吗?
空气沉闷,有点夏天的味道,但又不像是真正的夏天。几场雨过后,天气才一天比一天热起来。 傍晚时分,丁小兵喊我出去吃饭,说是我托他找的人已经有了眉目。我愣了愣问他,我托你找过什么人,他说我一年前托他寻找过我的初恋,还说我特别想知道她现如今过得怎么样。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捂住手机,压低声音说这怎么可能,我找初恋干什么呢?丁小兵说他一直把我托付的事情放在心上,还因始终没有头绪而暗暗自责,现在苦苦找寻了一
冰雪覆盖的雪山腹地,跪在一处线杆下的矮个子兵,“呜呜”摇了几下单机摇柄,耳机里立刻响起了排长焦急和担心的声音。排长,故障点查到了,断了三处哩!我们修通了,是,是。啥?过了老虎嘴再和你联系一下?唉,排长,省点儿力气吧,没有啥情况我们就不再上杆联系了,你就放心吧…… 高个子兵踩着脚扣子从线杆上慢慢退下来,“扑通”一声,瘫在雪地上,两只手冻得蒸馍一般,十指已僵得难以伸缩。 两个兵戴稳墨镜,就着雪团嚼
李总冒着秋寒,回远隔两千余里、别了四十多年的故乡。渐近故乡时,天气阴晦。秋风从田野上吹过,呜呜地响。透过车窗往外看,铅灰色的天空下,远近横着几座炊烟稀少却草木繁茂的村庄。李总的心不禁激动起来:啊,这就是我的故乡! 在李总记忆里,故乡有一条小河,流淌着他童年的欢乐。但是现在,小河已经彻底干涸了。他感到非常奇怪,为什么现在山上山下的植被都变好了,地下水位却还在持续下降呢? 车子驶进村庄,村道上见不
萍萍六岁了,白天帮着妈妈看葡萄,在葡萄大棚里没事就高兴地唱。有时虽也挨妈妈的打,也哭,但哭时她心里还更高兴呢。 妈妈打她,不过是在来摘葡萄的村人跟前做个样子,啪啪在屁股上拍两下,她就哇哇地哭闹,其实一点都不疼。她用哭声轰走好多想要吃葡萄的人呢!这是她和妈妈的秘密。这季她家栽的新品种阳光玫瑰挂果了,阳光玫瑰金贵,基本没少,妈妈说,多亏萍萍呢。 萍萍是个懂事的孩子,她知道爸爸妈妈在县城买房借了很多
我在网上买了个理发推子,不贵,还赠送了围布。 准备后天回村小学,给那几个留守的顽皮孩子推推头。推子上有长度限位器,不用担心推不好,总比他们的奶奶用剪刀剪得要顺眼一些。 周一放学,我点了头发最长、最老实的男生林海峰,先从他的头顶开始创作,暗想一定给他理出个《小学生守则》上的发型。 毕竟不是专业理发师,刚开始的端详、设计,加上动作生疏,推完左半边脑袋,天渐渐泛黑。林海峰哼哼唧唧,说要回家了,不然
门 徒 我一直听说父亲是个诗人,却没怎么读过他写的诗。只有一首《快乐的老虎》,让我知道我常作他诗里的意象。 儿时的我是爱诗不读诗的,还记得小学时号召读泰戈尔的诗,我也只是浅浅翻过,只记得书名:《新月集》《飞鸟集》和那句“生如夏花”。可我爱现代诗中的韵律,语文书里的那几首名作:《再别康桥》《雨巷》《乡愁》,在我心里反复吟唱,即便我不知北岛、顾城。 记不清我是如何拿到那一张诗社传单的,在那个封闭
前牡丹,后芍药 那年春天,我暂住北京芍药居一带,街边花坛上随处可见白色、粉色的牡丹花。当我路过,忍不住以手掌相触,掌心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啊,牡丹花原来是热乎的。它有手掌那般大,全盛时更大。牡丹的花瓣会微微卷边儿,好像面积不够了,它要蜷一蜷,给别的花瓣腾出点空间。 牡丹总是先芍药而开。芍药为草本,牡丹是木本。牡丹花瓣大,芍药略小。这些都是我来北京后才逐渐获知。在我生活的江浙一带,花圃里既没有牡
致碗船洲·1926 碗船洲: 20世纪80年代初那会儿,我好多次搭船靠近你,沿着雁翎般的洲尾噗噗绕行,眺见你一弧平野,浅草青青,杳无人烟,仿佛含珠的银色巨蚌微微开启。那时候我看呆了,真想跳下船,爬上沙草纷披的松软土岸,撒腿奔向你那少女般丰饶的腹地。 你在池口/凤凰洲之航道的必经处,像一支孔雀翎浮于风涛之上。从池口返校我一般在下午,倘船未到,便就近在待业青年老胡处稍歇,听他拉二胡,一曲《江河水
多年前,我曾是挑夫中的一员,与陈老挑等一起,将汗珠砸落在一层层石阶上…… 在横亘鄂皖交界、苍莽幽深的大别山腹地,司空山巍峨磅礴的主峰对面,盘踞着一条被岁月和汗水浸泡的古道——圣岭。“圣岭挑夫”就是在这大山深处交通闭塞的环境下出现的。 店前河的水自大别山深处蜿蜒而来,宛如一条碧玉带子,静静缠绕在店前镇的腰间。水清浅时,河底碎石历历可数,游鱼细石,直视无碍。而一旦山雨初歇,它便骤然变了脸,浑浊的浪
少年神往理想国 长夜如墨,往事悠悠。十岁那年秋日,堂兄三哥与我携手徒步西行上三河,一路上卷起的尘土,染黄了身后的天空,行走在明清画卷里熙来攘往的街市,宛如完成一次朝圣之旅。 我所在的村庄濒临巢湖,是三河镇下辖的一个村。自村庄西行七八里,即至三河古镇。古籍称之“鹊渚”,春秋谓之“鹊岸”,南北朝称之“鹊尾”,今人名之“三河”。 三河镇,是我少年时神往的理想国。那时我心底最大的奢望,不过是每年得以
1 至德元年(756)的深秋,江南水乡的夜晚被一抹淡淡的月色所笼罩。远处的枫桥,在夜色中婆娑着身影,仿佛在诉说着千年的故事。风,轻轻地拂过江面,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像是无数未了的心事在夜色中悄然荡漾。 张继失望郁闷地坐船路过苏州,沿着古运河来到枫桥。他本想借着钟声扫除心中的烦恼,却不知这钟声是否会带来一丝慰藉,还是更深重的愁绪。夜色如墨,船在江面上缓缓前行,张继的心却如这江水般起伏不定。 他躺
故乡的老街,是一座蛰伏在时光深处的千年重镇,亦是缀在县城版图上的三颗古镇明珠之一。它自南向北迤逦1.5公里,忽又向东折去,延展500米,整个走势宛若一个巨大的反“7”字,安卧于大地之上,像一位沉睡的老人,袒露着岁月的脊梁。 街畔的民居,多是明清遗存的粉墙黛瓦,一家挨着一家,共用着山墙。那墙的上半截,是用芦苇或竹子扎成的栅格,再糊上一层泥巴,薄得像纸,毫不隔音。东家碗筷轻碰,西家便听得真切;南头夫
蜻蜓不吃花 只属于童年的夏天, 或者,只属于夏天的童年, 我承认,因为有些美好的记忆 只属于我和你,所以潜意识深处, 我实际上并无意愿去区分 两者之间的不同。属于童年的夏日里, 我和你几乎同龄。当然,成熟的 经验作为一个幌子,也很有用。 属于夏季的童年,我敢说, 时间的发动机也没你消耗的燃料多。 我很容易就把腰弯得 比灌木还低。在我们和自然 发生过的所有接触中, 你更像
瓷 瓶 瓷瓶静静立于桌上 如永恒的无解之谜 这空旷的苍白中 一个被遗落的词语 它如此孤寂地美丽着 失去了所有的呼应 直到瓷瓶突然碎裂 就像在我的生活里 产生了一个新的句子 一首诗才能完成,诞生了美 月灼症 夏末的夜晚 热力并未随太阳一同退去 空气中的温泉 洗着路过的每一个人 那分明是月亮升起的清凉时刻 她汗湿的前额依然滚烫 皮肤泛着奇异的红 在武义的夜晚 有
蝴蝶梦 蝴蝶丢掉了梦,就离变种 不远了,像老年丢掉了童年 一个跟头就栽了下去 连着丛林的园子开着小门 路过黄昏的人,放下肩头的担子 指着明月说事 空着的地方就让它空着 湖水以波纹暗示着什么 风一来,就用上了口弦 母亲手搭篱笆,远望群山 她的梦长出了翅膀 一朵偷哭的云变换着色彩 喊 山 一个人喊山,日夜在喊 山一动不动 他变换各种地点,姿势,口型 一声,一声,又一声
幸福指数 所谓生活的幸福 可能是无数微小美好带来的聚合 小到换了个眉形 买了份沙拉 感动于一则视频 换掉快十年的电脑 走过繁华大道 有灵魂价值的认可 有夏日清凉的微风 还有院子里九朵,又一次 即将绽放的昙花 蓝色野茼蒿 暴雨击碎幽蓝,敲打顽石 坚硬,散落成一颗颗的孤独 云徐徐向前,爬上高原 誓要给戈壁温柔一击 一粒种子流浪在风中 何处是真正的归宿? 荒凉的河床
察尔汗,察尔汗 我喜欢的词语已经穷尽 可她还是深藏不露 风声四散,天空明净如初 肥壮的牛羊、盘旋的鹰隼远去未归 只有我,一个人静静守望 这阔大与阒然…… 如果能到令我绝望的地步 我愿湖面闪烁的波光,栈道欢呼的人群 不要轻易移走我空洞的眼神 我想说的是,我前世形成的倒影 就要坠入湖底 我不可预知的来生,像头顶的流云 飘浮于虚无的空中 察尔汗,察尔汗 我有无数次的呼唤,只
谁是我 我做了越来越多无用的事 譬如独自走进山林,和鸟儿对话 长时间沉浸于对一朵云的冥想 从山脚爬上山巅 面对天地间突然的空无 某一时刻顿悟 感觉越发接近真理 我的身体近乎透明 穿行在溪沟密林 比一缕缕游荡在林间的山霭更轻灵 仙气十足 我为没有遇到风的阻挠而窃喜 人间有大美 月亮不肯放过的 我同样不想错过 为此我在梦里翩翩的身影 被称作蝴蝶 却一再搅乱了那个叫作
早晨醒来,屋里静得只有风 在窗棂上写着谁也看不懂的字 中年时光,是昨夜剩下的半盏花茶 被时间凝成一面镜子 照见白发的白,与昙花的白 一样地皎洁 我至今记得流星飞过的瞬间 时间被天空按了暂停键 我们终将明白—— 流逝的不是时间 是我们在时间里盛开的样子 牛 它的主人和贩子不停地 讨价还价,用夸张语气赞美它的 毛发、骨骼、成长期 它只管卧在杨树下 慢吞吞反刍,眼角沾着
雨后初霁 天地,转嗔为喜 一棵树,长出了鸟鸣 一朵花,找回了芳香 阳光,也找到了 我的脸 依然把我的背影 放在雨中 再无疑问。一片叶子 伙同世界 一面背负暗淡,一面 迎着明亮
一生中,是不是都会有个黄昏 从一场旷野中的落雪开始? 天地间的零落 让所有前路变得茫茫 群山用沉默抵抗孤独 北风贴着河流败走 黑暗缓缓低垂 所有的星辰都指向你的注视 ——那不灭的炭火 抱着雪花取暖的人,她不会知道 在被一场雪彻底融化前 她也曾是个洁白的人
真安静啊!农夫给他的土地施肥 榆树站在风中,牛羊啃食青草 很多只小鸟在鸣叫,却不知道 为什么鸣叫。有一天陶公在这里采菊 有一天我离开北方在此久居 忽然发现南山是一块巨大的石头
只消寥寥几笔便可勾勒出来 接着就需要一场雨 最好是丁香一样的姑娘 撑着伞来 哪里高光,哪里留白 你是清楚的 不过,绘画也得有个契机 此刻窗外烈日炎炎 没有丁香一样的姑娘 屋檐也只好抹去
炊烟一次次从逼仄的烟囱里溜出 骑在瓦屋顶上—— 它要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要用轻盈的笔触 素描人间更多的事物 ……是的!它站得太高、看得太远 用笔太过轻盈 又素描了太多的人间事物 ——以至于所有的事物 都渐渐淡去 只剩下它云朵的前身
春天到了 紧裹的 纯粹的花骨朵 才肯慢慢张开 露出秘密: 我恋爱了 皖东状元 借珠湖古街珠光 留下代代兰芳 夜雨秋灯 一枝伸至窗前的瘦梅 惦记上了 屋内压卷的书香
秋渐渐浓了,站在秋天山冈 江南水乡依然满眼的花红柳绿 不再刻意分辨谁是家乡人 双手抚摸受伤已久的腰部 地上的影子还是如从前那般纤细 影子的主人却忘记了当初的样子 只记得,来时的路 曾遇到过的所有的山崩海啸 还有恐怖至极的 狼虫虎豹 而今,能得片刻的安静了 也终于放下了所有的,仇与怨
想在春天的土地上,挖一个坑 种上,一枚文字般的种子 期待某个清晨,破土而出 于是,守着日子慢慢摇 听光的呢喃 看花开半夏 一隅就是全部
夜已深,窗外的树梢 把头探到窗内来 似要和我打招呼,说晚安 她一说晚安,我心里更加不安 我担心,万一窗外的风 学她;鸟也学她 全都涌进屋里来,更让我 的夜不得安宁 责任编辑 王子倩
对女性生存困境的表现,是一个世界性的话题。比如张爱玲的《沉香屑:第一炉香》、加拿大作家艾丽丝·门罗的《逃离》、当代小说家李凤群的《天鹅》,甚至李国彬的《大收藏》。这些作品中的女主人公都曾尝试过逃离,可是最终却以失败而告终。究竟是什么力量让她们主动回到了那个牢笼呢?导致她们逃离失败的最根本原因到底是什么?来自哪里? 一、叙事视角与悬念设置 《沉香屑:第一炉香》和《逃离》分别是张爱玲和艾丽丝·门罗
从把祖母抬出大门那天起,我们就如临大敌般等着她回来。母亲说,你奶回殃的那天,我们一早就走,全都走,把黑黑也拉走。黑黑拉走,谁看大门?我问。黑黑是我家的看门狗。母亲说,大门就敞开着,你奶要是真回来,谁敢进来?天黑透咱再回来。父亲沉着脸,不说话。 结婚前夕,按塬上习俗,薄暮时分我该去请祖母。在坟前站了一会儿,我说,奶,明儿我结婚,回来喝酒。夜色漫上来,纸灰一阵乱舞,我突然想起那一幕。那天早上,天和地
无疑,这是一次令人压抑、窒息的阅读经历。一位如此年轻的作家,而且生活在上海这样的现代化大都市,乡土在他的记忆与想象里居然如此黯淡,充满了如此深重的苦难与创伤。这便是青年作家郑礼的短篇小说——《回殃》留给我的第一印象。这篇小说,很容易让人产生时空错乱的感觉,因为它所描写的乡土景观、刻画的人物、讲述的故事,好像根本不是当代的,而是鲁迅和现代乡土小说家笔下的。《回殃》就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划开了西北黄土
《回殃》以西北黄土塬为背景,试图借“我”的童年记忆铺展祖母的悲剧人生,进而叩问乡土社会的创伤与民俗的隐喻。小说中,祖母的“怨气”以空酒杯的形式“返场”时,我们看到的不仅是一个女性的痛苦,更是整个乡土社会对生命尊严的忽视。小说似乎有一个不错的主题,可惜的是,主题缺乏深度的开掘,仅仅停留在“个人悲情”的层面,未能上升到对社会现实的批判,亦未能对乡土社会结构性问题及其背后的文化心理进行深刻的反思。小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