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的中国已经迎来了她75周年的华诞。75年,生活在中华大地上的儿女见证了生活发生的巨大变化。文学,也用自己独特的笔触,描摹着人们在这奋进途中的喜怒哀乐,记载下了时代的壮阔波澜。人们的情感在时代的云卷云舒中变得更加复杂而深刻,作家们从生活的细微处痛苦着他们的痛苦,快乐着他们的快乐。 王瑢的《潘多拉的魔盒》现实又魔幻,她在冷静地审视生活。主人公林海跟着梦的启示去晋北寻找绝决而别的女友,在一家小餐馆
老李死后,钟希兰从来没有梦到过他,甚至再也没有梦到过小李。昨天晚上是第一次。 醒来的一瞬间钟希兰有些失落,她重新闭上眼睛,试图想起些梦里的事,但只觉得头脑发胀,一股浊气堵在胸腔。片刻,她缓缓起身,活动僵直的身体,然后拉开卧室的窗帘。时间还很早,微光顺着缝隙散进来,照得墙壁愈发泛黄。那黄经由几十年厚重历史堆积,连同从墙根深处溢出的青黑色,在阳光下胡乱腻作一团,散发出阴冷、发霉的气味。这种气味钟希兰
小时候看完童话《长发公主》总是在想,如果那天经过高塔的不是年轻强壮的王子,而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即使公主放下了她的长发,他也没有足够的力气能爬上高塔。又或者如果公主没有惊人的美貌,王子也不会下决心带她离开,更不会向她求婚。时间久了,公主的长发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变得稀疏,直到不能支撑别人爬上高塔将她解救出来,她只能永远被困在塔中,看不到一直向往的邻国的星光,直至衰老和死亡。 我们每个人都是被困
1 王霄提议,我们或许能以聚会为由,把文志斌约出来。我不赞同,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还需从长计议。她不听,非要给文志斌打电话,我拗不过,只能由她。三言两语过后,王霄潇洒地挂断电话,眉毛一挑说:“妥了,初六中午,陶然亭聚餐。”我心想,那小子答应得爽快,到时就会出幺蛾子的。 果然如我所料,正月初六,我起了个大早,洗了头,正刮胡子,突然接到文志斌打来的视频。他的大脸紧挨着镜头,乍一看像个屁股,调整好距
我相信,第一个发现宋月光退群的一定是田慧。我们的班级微信群早已半死不活,平时难得有人冒个泡,鸡汤文、图片、小视频也早就没人转发了,都知道发也是白发,还会让人生厌。在这种情形下,谁还关心退群不退群这样的屁事呢?不过也有例外的情况,比如涉及感情的事儿,我暗恋过张倩,这些年就时不时查看一下群成员,看张倩还在不在,看她发了什么朋友圈,即使她的圈里毫无动静,我也能从中得到一种安慰。感情这东西就是奇妙,所以,
记录历史,展示人性,存放真情,再现不可复制的人生。 ——题记 秋天的一个中午,村里人正在大十字老槐树下吃午饭,边吃边侃大山。两个骑自行车的人进了村子。到了大十字老槐树下,骑头一辆自行车的人先下了车,自我介绍说:“我是县武装部的副部长,叫王大兴,后面这位是县民政局的孙科长,找村支书。”村支书郑庵正好就在饭场,从蹲着的半截石磙上跳下来说:“我就是,啥事?”王大兴副部长掏出介绍信和几张材料递给郑庵
昨晚,虎威偷偷给咳嗽尚未痊愈的女儿虎猫吃了两个芒果。一早,咳咳咳的声音传来,梦萍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到地上。虎威正迷迷糊糊地庆幸膀胱给力,能在床上多赖几分钟,隐约听到女儿的咳嗽声,下一秒感到老婆跃起的床震,也被惊醒了,慌慌张张地跟在老婆身后冲进女儿的卧室。他必须得赶在梦萍发现证据前,将它毁灭,否则定会遭遇一场足以令他耳朵起毛茧的碎碎念或上演现实版的猫和老鼠。 虎威抓起女儿乳白色的毛衣,费力地撑开
林海这几天来一直心神不属。 同居三年多,已经谈婚论嫁的女朋友,在一个雨后的黄昏,突然不辞而别。甚至一句话也没留。而她跟他,明明在不久前,有关他们的婚宴究竟要采用西式还是中式,相谈甚欢。这让林海很是苦恼,百思而不得其解。他实在想不通,前一夜还跟你在一张床上躺着,俩人紧紧相拥,情到深处爱意浓。怎么能说走就走? 那天晚上,林海因为临时加班,而这种情况并不鲜见。他的一个故事文本被一家影视公司看中,主题
李融 我跟沈耘耘是同学,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十三中,就是任城第十三中学,挨着绿河的那个。离高考六十多天的时候,她人就没了。有人说她是跟着她姨逛省会动物园的时候跑丢了,有人说她跳河了,还有人说她找着了活儿,跟人去南边打工了。我们也没当个事,我们那个班,离高考越近人越少。谁能想到她真跳了河呢?——哎,老师,能不能来颗烟?哦,还是白将军。 我合上大吴的审讯笔记,一上午,就聊出了个这。该吃午饭了,接水的时
看许爱英唱戏,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几十年了。 大约在1978年的秋天吧,我因事路过临猗,当地的朋友说,晚上临汾眉户剧团在这里唱戏,咱们一起去看看。当天安排,临时决定看戏,啥戏,我其实没有在意。 当天晚上演的是现代戏《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这是根据小说《老井》改编的现代戏。我根本没有料到,这一出现代戏如此震撼人心。现场观看,把我镇住了。谁能想到,我的故乡一个地市的剧团,演唱水平如此高超惊艳。身在剧场
初夏,我去三联书店,买了一册夏晓虹和杨早编选的《酒人酒事》。谈酒的文章真是车载斗量,这本书也是弱水一瓢罢了。还有一册《茶人茶事》,由陈平原与凌云岚合作编选。据说夏晓虹善饮,陈平原好茶,而杨早与凌云岚是陈、夏两位的高足,也是一对夫妻,可谓书林佳话。由此也想谈谈酒事,可是我不善饮,本是不该作文的,但读了《酒人酒事》中的几篇文章,觉得颇有些人生三味,也勾起了几许的思绪来。或许饮酒是有家族遗传的,我的祖父
清溪古道在四川省甘洛县境内。 唐贞观十一年(799年),川西节度使韦皋为通好南诏,在清溪峡设立清溪关,据险驻守。从成都到昆明的古代南方丝绸之路灵关道的西路穿峡而过,蜿蜒盘曲,清溪古道故此得名。 二十多年前,我曾应邀为北京电视台编撰电视纪录片《西部的发现》脚本,为《中国国家地理》杂志撰写关于南方丝绸之路的散文,对西南丝绸之路历史发生了浓烈的兴趣,在丝绸和茶叶的璨丽时空中穿越了一次次,找到一种新的
1 母亲生于上世纪三十年代,日本侵略者已侵占洪赵。母亲说,日本人来了,全村人就钻沟,叫“跑反”。跑反的时候,不要说人,连狗都不叫,夹着尾巴,跟在后面;抱着的母鸡,一声也不鸣;拉着的黄牛,低头默默前行。人畜都是惶恐不安,静悄悄地逃命。 母亲的记忆里,比日本人可怕的是“二鬼子”(伪军)。他们头捂毛巾,打扮成百姓模样,吼着嗓音叫唤,“日本人走喽,日本人走喽!快回来吧,快回来呀!”上当回村的人,轻者失
1 在西北高原上的临潭县八角镇,流传着这样一首“花儿”:“一年一趟莲花山,娃娃不引门不看。哪怕没有一分钱,也要上山欢两天。”我的奶奶、母亲、姑姑、婶婶们在干农活的间隙,也会时常吟哦这首洮州“花儿”,有时唱得兴起,还会眉飞色舞地讲起她们年轻时候的故事,在我听来,那些故事大多与她们年轻时的岁月有关。“一年一趟莲花山”的歌谣,如同岁月的长风,吹拂着一代又一代山里人的心田,也藏匿着一个人年轻时的足迹。
郭文斌的《中国之美》是一部凝聚着强烈而深厚的乡恋乡愁情感与清明的现代哲思的散文随笔集。解读这部作品集,笔者以为可从下面三个关键词入手,以把握作者的创作深思和作品的创作主旨。 美在乡村 毫无疑问,《中国之美》是一部以极大热情赞美传统中国乡村道德之美和人情风俗之美的书籍。 郭文斌来自中国西北乡村,是大地之子和农民之子。他自小与黄土、沟壑、草木菽粟、牛羊马骆为伴,日日目睹西北农民于漫长而艰难的生活
周所同先生在《直到燃尽自己》一文中写道:“现在想起来,那一代人无论在什么岗位上,首先看重的是职业操守,与人相待,从无居高临下之感,清正守则的荣誉感高于一切,真值得敬重和佩服。”这是他致敬《诗刊》的老编辑王燕生先生的一段话,而就我们所阅读和了解到的周所同先生,也是王燕生一样的人。他们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他们对于诗歌的热忱与虔诚,令人感佩。他们的关系,让我想到了汪曾祺与沈从文,陈丹青与木心,铁凝与孙犁的
枯蝶舞 黄昏中,蝴蝶疯狂舞动 借以掏空自己,它们 要赶在秋风之前 搬空身体,回到枯 手足展开,定于合身枝杈 或者,足够多的蝶群 首尾相连,扭成绳结 一条暗灰色的帘幕 遮断峡谷中的黄昏 然后,扇动彩翅 集体舞动,拒绝进食 直到风穿过空洞的身体 掏空飞的欲念,和苟活 枯蝶负着峡谷舞动时 一些诗意的残章 正脱离枯竭的笔管 抽空一个诗人的过程 和枯蝶之舞,并无二致 吉
寺庙里的桃花 人声鼎沸 而寺庙里的桃花,一直是神秘的 河流环抱寺庙 如同逶迤的群山困住了山谷 其实,河流已远去 桃花洗心 一瓣瓣落进了自由的河流里 我卷起了去年的挂轴 结束了太多的遗憾,像虚无的诗篇…… 琥珀 山河日新,灵魂周而复始 唯野花绽放,深得梦的本质 白云有了层次感 从古画的卷轴里,飘逸出前世的记忆 悄悄释放人生的死结 青瓦报以秩序,它收容了蓬勃的野草 寺
信念 “告诉我你和痛苦的关系,我就会说出你是谁!” ——恩斯特·云格尔(Ernst Jünger) 此时,休憩已经足够。 她将把诗再次装入苍白的躯体中, 随身携带。这样的意思是: 她将带着一种鸟雀的思维 旅行,沿着被众人推倒的 远远到来的冬日雪痕走, 在一种反光镜的溶液中喘气。 这样的意思是:在响尾蛇的尾电中 保持震颤,这样的意思是: 永久悬吊,在语言的剑鞘中
石榴树 凝视着它的花朵 古代,不止一人惊呼: “燃烧的火焰!” 比如南北朝的萧绎、唐朝的刘言史…… “夏天的心脏。” 抗战时期郭鼎堂的想象更奇特 它的果实 历来是美满、繁荣的象征 当代诗人杨克,把它比作了 亲密无间的子民 团结在强盛的祖国 对于这些诗性的比喻 石榴树只是报以咧嘴的一笑 它说:我就是我—— 植物,来自西域,千屈菜科 花俏不争春,果多不张扬 更不与巨杉
山野菜 与人工种植不同 她们比鱼肉之餐更容易 让人产生夸张的兴奋 她们有的不屈命运,跟杂草结盟 有的胸怀家国,为虫鸟捐躯 性情孤僻的那些,长久占据雪峰 它们还没学会,像我们一样: 开粗俗的玩笑,谈廉价的爱情 在元山村捡地软 下车之后,要立即行动。 这些柔软的胚胎 即将成为太阳的人质 允许尖叫给惊讶打下手 允许手指同眼睛比速度 但,坚决不能惊动身后的大殿山 那里驻扎着
张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张生。没在普救寺遇见崔莺莺,也并非放下架子为妻子画眉的京兆尹。风流佳话以外的这个张生年纪不大,毛病不少。他踽踽独行,从南走到北,从天亮走到天黑。随着行路渐长,他的许多毛病竟不医而愈。像是晕船,像是择席。 择席之症由来已久。少时他离家求学,上榻同窗略有辗转,他便疑心床板断裂,地陷天崩,霎时殒命,苦苦经年方才适应群居生活。学业初成,他客赁别处,纵然拂拭家什千百回,他仍感到前者气
Z105,首先我要说一个真实的车次,这是从济南开往乌鲁木齐的绿皮火车,隔三差五就发一次车,车上总有列车员推着小车卖天山乌梅。这乌梅也是真的,因为此刻我正吐出一枚梅子核,梅肉不多,但确实甘甜。 我坐在17车厢的其中一个硬座,旁边是一个维吾尔大姐,新疆确实有很多迪丽热巴古力娜扎,也有许多我旁边的大姐,没那么美丽脱俗,但五官深邃神秘。对面是两个山东大姨,其中一个很擅长说话,她说:知青插队的时候我就在这
猷州的老街太老了,岁月的犁铧在老街凹凸滑亮的麻石上不知犁过了多少代多少年,连从巷弄里溜出来的风都呼哧带喘。 老街中段的拐弯处,有一个铺面,门楣上悬一块黑底金字横匾:吴记纸扎店。门脸儿很小,里面光线不济,从外面看进去黑黢黢的,门口斜靠着一只扎得极精致漂亮的大花圈,才证明了这是一爿纸扎店。 定睛细看,门槛里面坐了一个白发胜雪的瘦小老头儿,鼻梁上罩着一副老花镜,满脸的皱褶浑似暮秋的老丝瓜瓤,蓝咔叽布
喋喋不休的导游突然收住笑容,放下话筒,扶着一排排座椅靠背,踉跄朝我走来。 他站在我座位边,向我后排那位大妈问,你怎么啦,有啥不舒服吗? 那位大妈斜蹲在座椅旁,埋着头,蚕蛹一样蜷曲着。 感觉哪里不舒服?我附和着问。 大妈慢慢仰起浸满汗珠的脸,手压左胸,弱弱地说,就这儿,一个劲慌慌慌的,难受。 凭自身经验,我迅速从衣袋摸出药,撕开封口对她说,按说是要用温开水冲服的,但条件有限,你可以直接倒进
今天是给娘烧“五七”的日子。我和的士司机在小镇餐馆里吃了顿饭,然后找旅店开了两间房,天终于被磨蹭黑了,才让司机启动小车往乡下开。 照说,回老家给娘烧“五七”,是堂堂正正的事,但只有我心里清楚,给娘烧袱包后,我还要找借口带品瑞叔去旅店住一晚。所以选择晚上,是不想让村里人看见我回来了。 的士沿着乡村公路行驶,半个多小时便到了村口。我让司机把车停在一边等候,便独自提了礼物和祭品,趁着夜色的掩护向村子
其实,在山西师范大学的八年,我始终以一个学生身份生活在临汾那座小城里。这八年的学习,使我从怯懦中汲取了在关键时刻不自弃的力量。 ——题记 本以为,退休后在家闲居,与山西南部那座叫做临汾的小城以及被舍弃的校区,早已渐行渐远。谁知,大学同学召集毕业四十周年聚会。连日来,同学老陈号召大家写文章,并询问进度。同学纷纷响应,太原、榆次的同学还提出了活动初步方案,令我怦然心动,引发了我对那所大学和小城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