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病倒 我的中年从父亲的摔倒开始。 进入2022年的第三天晚上,父亲在自己房间摔倒,送到医院确诊是脑梗。已经80岁的父亲身体一直健康硬朗,平时几乎不生病不吃药。在我记忆里,大概20年前因为胃病和贫血住过一次医院,至今没有住过院。老人生活规律,和逝去的爷爷一样天黑就睡,拂晓即起,活得像古人。每天天蒙蒙亮就起床,把那只伴随多年的西德犬放出家门,遛几分钟。然后迎着晨曦在小城中转街走巷一大圈,吃完早
一 凌晚秋没想到那个男人不仅找碴儿,还撒泼。他倚着门栏,翘着兰花指,拎着一对长耳朵手机套,让凌晚秋看时间:看到没?一共超时26分钟15秒,怎么算? 尽管她一再道歉,先解释霜冻路滑,摩托车不敢骑快了,又解释小区停电了,三部电梯只运行一部,她是等了三趟才挤上来的……然而没用,男人用一双妖媚的狐狸眼窥视她头盔下汗湿的头发、冻红的鼻头、拎着快餐勒白的指关节,轻佻地翻了翻白眼仁,从鼻孔中哼出一声含混不清
一 好多天没见曹老头了,他身体怎样了?平时,他隔三岔五都发个段子,问好,近一个月来,信息全无。 李海每次到河边,都要占一把椅子,摆上自己的挎包,想着曹老头会来,让他坐坐,歇口气。曹老头八十有五快九十的人了。唉!这个老老朋友,到底怎么了?他也是个老革命了,他们退休老干,每个礼拜都要到河畔餐厅吃顿饭。他腿再动不了,吃是要吃的,八大碗,他要一样拈一点,均衡营养,机会难得。随着年岁的增加,咀嚼越来越困
梦里原乡十字口 一个村庄,若没有大树、老树和古树,就没有历史。眼前这个叫作十字口的村庄,让我远远地就看见了许多大树、老树和古树,崇敬之心里,瞬间涌动出一股暖流。 这些树是核桃树,大都古老得树皮嶙峋,造型怪异,在虬结和扭曲的枝干下面以及接近地面的根部,有的出现了树洞,也存在极少的倒向地面的树干。靠近土地的那一面,因地气氤氲的原因,生出了密密麻麻苍黑的苔藓。 同行的摄影家们,他们长枪短炮地忙于拍
我长期住过的地方不少,可我的故乡却只有狭窄的一小块。故乡对于我有着特别的情分。我跟故乡亘古不变的大山打交道,跟阔别二十余年也记得容貌的故乡人打交道,无论换了多少住的地方,无论从那大山的怀抱搬迁到任何各具特色的城市,始终都要在梦里想念到它。到乡上读初中后,思乡的情绪开始在我脑海里产生,在情感上故乡的概念才真正体现出来;到县城上高中后,故乡将是我所在的整个乡镇;后来到别的地州上大学,故乡应该是我所属的
一 秋收后,该闲下来了。 但有几年,父亲偏不让我闲。我想放牛,这是一件正经事。虽然放牛不怎么出力气,但毕竟是一件事,如果牛在野外干了坏事,或逃跑了,那一家人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父亲认可了放牛也是一件事,像是每一份闲暇都蕴含着机会,就在我出发之前,还交给我一把镰刀、两根草绳,说:“闲着也是闲着,顺便割点草,好过冬。” 这一来,一样事就变成了两样:既要放牛,也要割草。 放牛简单,割草却不容易。
梦嫔的花 有的拿了绿萝 有的拿了文竹 有的甚至拿了昂贵的兰 …… 梦嫔只开着一朵的 盆栽杜鹃,在植物角 黯然失色 但她每天都松土、浇水 似乎只要用心浇灌 花朵就会永远绽放 而就在第二天 梦嫔的花开始凋零 一周后,同学们都取笑 那光秃又粗糙的枝条 我也有点遗憾 昨天课间 梦嫔悄悄对我说 “我收集了每一片 掉落的花瓣,现在 它开在我的 笔记本里” 写在学生午
湖边 这是多么好的黄昏 天上镶满云朵的花边 落日头顶金冠 静静地,蹲守在湖的中央 草地已被羊群精心修理过 只留下浅浅的青茬 等待来年的春天 牧人将汽车停下来 手提装满食物的塑料桶 羊群排着长队,像乖巧的孩子 紧随在他身后 这是多么好的黄昏啊 我真想成为那个牧人 有一湖安静的湖水 有一群丰腴的羊群 梦里 千里之外,但我仍会 执拗地穿过地铁站、高速公路 和拥挤的人
澜沧江上的云朵 澜沧江上的云朵 诠释天空的遥不可及 以及浩瀚无垠 毕竟,“澜沧江夜覆云雾 晨则渐以升起如龙” 已成为经典 江流与时光 从未逆行 同苍鹰作伴 是一种必然 森林、山岚、青石与白云 浸泡在澎湃的江涛中 它们有激荡汹涌的过往 也有纤尘不染的内心 大山撑开的峡谷 落霞已醉眼惺忪 江岸的鹿衔草,能医治 一天的喘息,让白云 重回梦境 这是江上云朵 他的心
如候鸟在洱海越冬 身轻如燕,选择步红嘴鸥的后尘 候鸟飞过狭隘与沉重 洱海扯一块油亮发光的毯子 把阳光裹在身上 这个冬天,高原陪着我不说话 蹲在一棵水杉树下 看蚂蚁搬家心无旁骛 看灰色大鸟贴着水面的肌肤抚慰 不需要声音,不需要大道理 炊烟无力挽回天色黯淡的宿命 一碗鸡丝凉米线养活了高原 那种酣畅的满足感仿佛羽化 我看见自己飞起来了 红嘴鸥滑翔着越过心头那道坎 天籁之音
苍山颂 古老的岩石爬满青苔,碧绿的痕迹 默诵雪山的秘密。雪花落向顶峰 像柔软的心声,藏匿在繁茂的灌木丛 有缘人呼唤,让寂静之音响彻苍山 野果握紧甜蜜的物语,在冷风里沉默 等勇敢的蜜蜂飞出黑夜,飞向树丛 酿造苍山的黄昏。秃鹰飞向巨大的岩石 孤独的身影,盯着草丛里的兔子 饥饿的目光,逼得兔子藏进洞穴 一道闪电从天空劈来,像剑客出鞘的刀 斩断空气里的愁闷。谁的喊声 空旷而寂寥,像
银杏泛黄,在空中打转 十二月,和生命一样轻盈 天空矮下去,鸡鸣狗吠声 撑起,这空旷之冬 寒风瑟瑟,岁月的骨头 开裂,腐尘 故乡,承受着时间的摧残 我拿出,心底的慈悲 在他乡,打磨着 故乡年轻时的样子 这么多年 喜欢和虚无对视,在广袤的天际里 倒出所有秘密和生活里的苦水 人性薄凉。这么多年 我用内敛和沉默规避了很多 可能被中伤的事物 安静地生活,在自我世界里 偶尔放
阅读完蒙正和云南民族出版社2023年4月出版的长篇小说《蝴蝶谷之恋》。掩卷所思,所获甚多。 一 《蝴蝶谷之恋》共25万字,是以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初滇西抗战为历史背景,讲述了1943年9月美志愿航空队云南驿飞虎队一架“大鲨鱼”的军机在怒江峡谷空域与日空军激战受伤,飞行员冒险返航途中坠毁于神秘的蝴蝶谷,中尉飞行员罗伯特·莫尼尔最后弃机跳伞逃生,因挂在核桃树上导致小腿骨折。命悬一线的莫尼尔幸被当地土著
一 老君山位于大理州剑川县、丽江市玉龙县、怒江州兰坪县、迪庆州维西县四州市交界处,属横断山系云岭主脉,群山绵延盘亘数百里,因其岭脊走向围成半环状,恰似一个马蹄形的老君炼丹炉而得名,因有太上老君曾在此炼丹的传说,故史称“滇省众山之祖”。在剑川县境内,老君山东西宽约30公里,南北长约50公里,面积达1700多平方公里,约占老君山面积的50%,为剑川县的主山,其主峰太上峰海拔4247.2米。一年四季,
追寻徐霞客的足迹,探寻鸡足山历史遗迹是我长久以来的愿望。历史以来,与鸡足山有关的史书少之又少,《徐霞客游记》便是记载较早,且最翔实最丰富的史料,多数人游览鸡足山都会带上一本《徐霞客游记》,民国时期的高鹤年、费孝通等都是如此,他们都跟着徐霞客的记载去找寻相关的景观景点,并记下详细的游记。 鸡足山历史记载的众多寺庵中,目前已恢复重建的有20座左右,其他大多都还湮没在深山密林中,冬春季节是钻入鸡足山深
古镇,是我十分喜欢的一个词汇,它在为人们提供了生活保障的同时,又巧妙地和悠远的时空对接,成为不少人心中的期待与渴望。在云南,在滇西北,千年的茶马古道始终向远方延伸,曲折险峻,穿山越岭,仿佛永远不知疲倦。正是这条古道,将一个个小镇存留在了历史和时光的深处。经过无数光阴的敲打,马帮已经远去,故事已经飘走,传说进入民间,小镇承受住了雨雪风霜的洗礼,脱去了铅华,返朴归真,成为了人们追溯历史的话题。大凡古镇
提着双卡录音机兜一圈,仰着头把声音开到最大,八节电池放干只要两个钟头,杂闹电音与坑洼山路不协调,烂泥碎石才是活的音符。那年,我才二十岁出头,如果青春有回声,风中夹带的乐声、笑声、嘘哨声就是了。 进山 20世纪80年代的第一个秋天,我考取大理师范民族班,入学第二年在省级少儿读物《蜜蜂报》上发表了一篇题为《风筝》的散文诗,文章很短: 穿太空服的小弟弟,小心裱糊着一只色彩斑斓的风筝,像在编织一个彩
当我站在大波那铜棺发掘遗址的面前,拂面的风吹来了大波那的往事,我终于明白了一个村庄叫大波那真正的原因。这个叫大波那的地方居于祥云县的北端,是刘厂镇最大的村。“大波那”是古白族语“大勃弄”的谐音,相似的叫法还有“岛勃脑”,“大勃”“岛勃”是大脑袋的意思,也就是大首领的意思,而“弄”是所在之地的意思,合起来就是大首领的所在之地。为何是大首领?因为20世纪60年代在大波那村及其东部、龙山和象山以南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