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宁到拉萨,青藏公路一进入那曲,就会长舒一口气:这里是最后的高挺,再往前,海拔就越来越低了。这里也是荒原和草原的分界线,西藏的壮丽和温柔在冷风中魅影一样探头探脑。那曲就像藏北高原的一座舞台,总是帷幕徐徐拉开的样子。 我第一次停留在那曲是因为大雪封路,皓色淹没了一切,暴雪的呼啸压迫着地面,生趣悄寂着,冻不死的乌鸦变成了白花花的飞翔。卡车司机不愿意住旅馆,我只好陪着他在驾驶室熬了一夜,冷啊。第二天
恒宇科技无锡公司院子一角,摆放着灰头土脸的十几辆摩托,有大白鲨、大黑鲨、幸福250、嘉陵、大路易,这些二手摩托大多已报废,用以展示各种型号报警器的安装位置、触发效果。恒宇科技主营业务为摩托车防盗报警器、贡丸和喜乐油漆代理。王卫东蹲着打量这些摩托,想起前几年它们矗立商场展柜的雄风,略感惋惜,叹了口气。他原在泰州分公司报警器业务小组,已入职三年,为防个人做大,台湾老板将几个分公司老员工对调。无锡的调苏
一 畔溪乡派出所周杰所长刚办完案子回来,身子骨像是散了架,眼睛皮有千斤沉重,坐在办公室就不想动了。一个村一个月之内连着丢失三头大肥猪。手段极其下作,先抛个沾了毒药的馒头让猪吃,猪死之后再抬走。这还了得?保一方平安的周杰他们义不容辞要把偷猪贼给逮着才是。可村里的青壮年大都外出打工,留在家的是一些老人和孩子,再就是几个带孩子的年轻女人。问老人吗?人家喘了半天气还没有喘过来,过后又不停地咳嗽,一把鼻涕
一 事情之初,一片银色的世界呈现出来,仪表云集闪烁如飞船,墙体既像塑料又像金属,还像玉。 地板中心环着栏杆,一群人站在外围,看当中托座缓缓升起,上面是颗水晶球一样的东西。 卓玉混在十二名同事中间,剪着复古秀芝头,肤色白到半透明。她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肌肉也在不为人知处急速颤抖。 二十年努力,一朝成功。作为头儿的她正想开口说几句,颞叶点对点通信处却响起了顶头上司的声音。卓玉丢开大家,转身走
一 上溯到什么时候呢?只能说那时候。 那时候,周来田还只有十三岁。 十三岁的周来田已经懂事了。懂事,是因为他家穷,靠租种沈道祖家的水田过日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周来田除了要帮家里干活儿,也开始琢磨事。不过,好些事不是半大小子周来田能够琢磨透的。比如,刀把地。 刀把地是接粮湖边的一处荷塘。接粮湖和东荆河之间,荷塘到处有,但形似刀把的,只有这一处。芦洑宝塔还没有倒塌的时候,周来田曾无数次进去玩
一 我赶到雾城不是偶然,而是出于猎手的本能。 我们的饭来了,两个菜、五个肉包、一盘花生米,还有瓶红盖汾酒。窗外路灯亮起,零下二十多摄氏度的街道空空荡荡。我给他倒了一杯,劝他不用太着急。他憨憨一笑,咬了口肉包说:“您放心,我一定好好讲。” 转眼一个包子下肚,他微微发黑的手拿起第二个,尴尬地看我一眼:“要不我讲完再吃?”“不用,不用。”我忙摇头说,“吃饱后慢慢讲吧。”我象征性地拿起一个包子,轻轻
一 雪下了一夜,落在臃肿的树枝上。禅房里的油灯和酒坛落满灰尘,来的路上却干干净净。只有两行脚印,刚一踏过,雪又盛满。我站在这里一个清晨,肩头落满白雪。一个清晨多像一年,没有一丝变动。 那些小的芭蕉叶已被我书写完,雪落在碧绿或褐黄的叶片上,浓黑墨汁流淌下来,冲刷掉那些新鲜的字迹,已经无法再写下去。我转身走回禅房,门被推开的瞬间,扑进来潮湿清冽的寺中供香的气息。 拿出入冬前积攒的大芭蕉叶,铺展在
一个人永远不会忘记他曾经埋葬过灵魂碎片的地方。他会经常回来,绕着圈子,像动物一样,试图用爪子从上面刮些什么东西。 —Н.А.苔菲 1 想了想我还是打开那扇木门,折返回去,依次把里屋、堂屋的灯关上。自傍晚开始,雪花越飘越大,如今院子里浮了一层白,一切都澄静下来。 冬天的第一场雪把父亲送走了,也铅封了他的小院。按照父亲的说法,大雪过后冬天就真的来了。 回到新华街,已是十一点半,进到门里一阵暖